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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▲谭孝曾在京剧唱段《失街亭??空城计??斩马谡》中饰演诸葛亮 |
大型京剧巡演活动“唱响之旅”,自去年9月份开演至今已走了30个城市,完成了120场演出。借着近日天津站演出的机会,记者采访了谭门第六代嫡传人、京剧表演艺术家谭孝曾。
京剧作为一门艺术至今已有200余年的历史。这200余年中,谭氏家族历经170余年,共有七代40多人投身京剧事业,且每一代都有名角涌现,实属罕见。
别看早已扬名立万,年过花甲的谭孝曾对演出却越发重视,在后台还不忘默念唱词。提起自己的家族,谭孝曾满是荣耀之感,却时刻不忘责任。而对京剧艺术的发展,他也有很多话要说。
家世 出身世家 自己偷考上戏校
《法制晚报》(以下简称FW):您是从小喜欢唱戏,还是家里要求的?
谭孝曾:由于家庭的熏陶我从小就开始喜欢戏了。小时候老跟我祖父(谭富英)和父亲(谭元寿)一起下后台,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,一是好玩,二是觉得很羡慕他们,一开唱下面就有掌声。我考戏校是自己偷偷考的,考上后我父亲和祖父特别高兴,因为他们知道学戏苦。一旦我自觉学戏,他们就非常欣慰。
FW:您出生梨园世家,在家就可以学戏啊,为什么要去戏校?
谭孝曾:在家教不是系统教育,顶多是有时间就教,没时间就不教了,而且家长狠不下心来。干这行,要是家长狠不下心来的话,就成不了才,过去叫“打戏”,就是要严厉才能出人才。我高祖谭鑫培出身金魁科班,曾祖谭小培是小荣椿培养的,祖父谭富英和父亲谭元寿都是富连成毕业,我和我儿子都上的是北京戏曲学校。科班出身基础才打得牢,才全面,才能培养出全才的京剧演员。
FW:您很有天赋吧?
谭孝曾:不敢说我天赋很好。我也曾经和前辈探讨过,觉得七分天赋,三分勤奋,才能成角。我在谭家占了一个先天的基因,嗓音的遗传,另外音色比较近似。
其实我考戏校的时候一句京剧都不会,老师都纳闷,说:“你是不是谭家的后代啊?”(笑)。
感慨 当年不怵 上了岁数才知“怕”
FW:您上了戏校之后,家里会对您有要求吗?
谭孝曾:家里一律不干涉,一句唱词也不改。上戏校时每个礼拜回家,可家里顶多问问我学了什么戏,或者是让我简单哼两句听听。科班戏校只是打基础,不是定型学习流派,毕业之后都要再根据戏班的路子重新调整、定型。我们过去的老科班管这叫“重新下挂”。
FW:在戏校每天练功也比较苦,后悔过吗?
谭孝曾:那时正赶上自然灾害,也吃不饱,但还得坚持练功,一天九节课,比现在的戏校要苦得多。在学校待了8年,身上多少都有点伤。没后悔过,因为入校没几个月,我1961年1月15日就在西单的老长安戏院首场演出了,当时演的是《二进宫》里的杨波。后来别人统计,说台下一共叫了11个“好”。那是观众有感情在里面,觉得谭家又一代人出来了。
这是老生进戏校的基础戏。戏校就是有这个好处,总是给你机会不断磨炼,逐渐地就不怵了。反而是到了一定岁数又开始慢慢地紧张起来了。
FW:为什么呢?
谭孝曾:初生牛犊才不怕虎呢。我父亲跟我说过,我祖父演《空城计》中的诸葛亮,上台之前,手拿羽毛扇都哆嗦,紧张成这样。按说他们应该很自如很放松了吧,不是的。包括梅兰芳先生在后台化妆手都是颤的。你说至于吗?他们都这样了。我父亲说,你到我这岁数你就知道了。后来果然,我一到六十也知道紧张了。
追忆 重新下挂 祖父教诲受益多
FW:戏校毕业之后重新下挂,家里都怎么要求您的?
谭孝曾:从1967年到1977年的10年当中,几乎每天下午,我都要到祖父的房间里聊三个小时。一句唱腔,他能够跟我说出几种唱法来?就这么剖析。包括我们家族的逸事,都是在聊天当中知道的。所以我祖父的教诲对我的影响很大。
后来我祖父去世,才是我父亲逐步跟我说戏。我在后台伺候我父亲,看他如何化妆,如何出场,这都是潜移默化的学习。等我演出的时候,在家里跟我父亲简单走走戏,他再点拨。
不敢说自己多标准,多地道,但至少是通过我祖父和父亲的亲自教诲,所以才能替我父亲授艺,为天津的师兄弟说戏。
FW:家里聚会的时候会不会常常研究戏?
谭孝曾:没有。反而越是唱戏的,平时生活中很少提到戏的问题。唯独和祖父这10年,对我的灌输影响很大,终生受益。不仅是说戏,还说戏理,还有很多轶事,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。
压力 名门之后 就儿子一人学戏
FW:您把儿子也送进了戏校,他乐意吗?
谭孝曾:我儿子也说,出生谭家就注定要学戏,他对京剧是“先结婚,后恋爱”。先把他送到戏校,他再喜欢的京剧。我的要求没别的,就是秉承谭家的祖训,以做人为本,以学戏为业,把谭派艺术继承发扬光大。我们主要是继承为主,他们这一代人主要是在继承的前提下发展。
所以去年我给他排了一出戏《鼎盛春秋》,后来加了一些新的元素,加在他身上,挺合适,但如果我自己唱,就不合适,他就当做试验田了,(笑)反响不错。
FW:有没有为名门所累的感觉?
谭孝曾:大家都认为生在谭家多荣耀,没错,有一份荣耀和骄傲在里面,但更多的是责任和压力。因为观众对你的期望值太高了,恨不得让你超过你的祖辈,甚至有人说你怎么一代不如一代。艺术的东西是摸不着看不到的,所谓“艺无止境”。包括我儿子的压力也很大,因为他这一代就他一个学戏的,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。
FW:对京剧现状怎么看?要做哪些改良?
谭孝曾:我觉得京剧最应该改变的是降低剧场门槛,剧院的场租高,票价自然就降不下来。工薪阶层看一场戏要花几十元到上百元,对他们来说负担很重,这个急需改变,让更多人走进剧场。
不要过度迎合观众,要引导观众。我不主张大拆大卸,我现在主要是挖掘整理谭派代表剧目,传授我儿子,至于说创排新戏,那是将来的路。